“偏鋒藝術”推出吳笛個展《螞蟻,螞蟻》
“螞蟻,螞蟻”是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它隻是一個名字。6月5日,一向關注年輕藝術家的北京偏鋒新藝術空間舉辦了一場名為《螞蟻,螞蟻》展覽。展覽展出了青年藝術家吳笛2003年到2009年的30余件作品,是吳笛的首次個展。展出的作品形式多樣,涉及綜合材料、裝置和雕塑。她關心外面世界的狀態,例如不幸福的事情,暴力的事情,人類的事情,動物的事情……這種非自身經驗的出發點,使得她面對內心的時候,不僅僅感到自己的痛苦,傷痕似乎來自於這個世界。她想殺死暴力,想為幸福而受難,瘦小的身體裡藏著一顆勇敢而悲憫的心,態度有些悲觀卻還抱著希望……針對自己作品裡提出的問題,水瓶座女青年吳笛沒有解答。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的吳笛,在校時就絕非籍籍無名之輩。她嘻嘻哈哈,語速汩汩,高興起來就四肢並用,頭重腳輕……展覽將於7月4日結束。
吳笛 “螞蟻螞蟻”沒問題
小虎(轉自《 HI藝術》2009.7-8)
眼尖的讀者一定會對我為吳笛採訪起的名字表示大惑不解,但如果你聽過老張楚
年輕時候的代表作《螞蟻》,你就應該會知道“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沒問題”這句最經典的歌詞。吳笛首次個展“螞蟻螞蟻”便是擷取自該歌詞
令人昏頭的六月酷暑,搞得我沒有一絲工作的熱情。吳笛的及時出現,挽救了我這個萎靡不振的小編輯。和她愉悅的聊天,就像與一位久未謀面的老友敘舊一樣輕鬆自然。其實我們總共隻見過五次面,第一次是在偏鋒的草場地空間,我們雙方初次寒暄;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在望京的三個貴州人餐館搓飯,幾乎沒怎麼交流;第四次是在她的個展“螞蟻螞蟻”上,她忙得沒時間和我交流;第五次便是這次採訪,大姐一下子就說High了。我每見吳笛一次都會覺得她變了,變得越來越有范兒了。
吳笛說話經常無敵,她嘻嘻哈哈的時候,總是會把自己好多的想法告訴大伙兒,甚至一些未成形的作品方案都會狂跟別人說。這跟我有點像,我也總是跟別人沒完沒了地嘚啵嘚自己的理想。吳笛的“神經質”並不是體現在日常行為上,她將熱情全撒在作品上了。從繪畫作品《十二月羹》到裝置作品《流星》、《破繭》、《殺手》、《你》、《上帝在水下》,吳笛都經歷了一個不斷自我解構的過程,糾結並快樂著。
眼前這個和“苗翠花”一樣的女人,感性、執著、天馬行空、精力充沛……她的
大腦就像遨游火星一樣,隨時迸發出奇思妙想,有時令人嘖嘖稱羨,有時也會令人無法招架。我隻能說吳笛是一個具有深度的藝術家,在她渾不吝的外表之下,盡是敏感與鋒利。
Hi藝術=Hi 吳笛=吳
未來的事情我從不考慮
Hi: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很自我的藝術家。
吳:我一朋友給我看了很多佛教的書,這啟發了我。我覺得人活著就是看現在,我不細想以前的事情,未來的事情我也從不考慮。
Hi:你真的不喜歡去做一些很“公關”的事情嗎?
吳:對。很多事情發生都是偶然的,順其自然。我上學的時候,碰到一個老師跟他學畫畫,
然后考進美院。在美院上三年級的時候,碰見陳文驥,我很自然地被開竅了。畢業以后,我
男朋友找了一份挺好的工作,月薪挺高,這樣我就不用上班,就在家待著。后來待得愁了,
我就去“新東安商場”應聘干了三天,掙了30塊錢。
Hi:這是哪年的事兒?
吳:2003年。干完三天之后,一朋友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畫班代課。后來又有別的老師找我,我跟他們一起辦畫班去了。像我和王新友合作就屬於一個比較偶然的機會,完全是因為劉斌(吳笛男朋友)第一次給他們“A+A”展覽做畫冊,認識了王新友。后來他來我們家看畫,我們就這麼開始合作了。
Hi:你2002年畢業之后到2005年,中間這幾年都忙了些什麼?
吳:除了在畫班代課,還開了三個月服裝店。開店以后沒賺到錢。合作的大姐說:“咱們別再干了”,我說:“行”。因為那個大姐以前是在動物園干批發的,她隻能賺,不能賠。
Hi:我看你的一些作品裡用了衣服做創作,和你賣過衣服有關系嗎?
吳:可能有關系吧。比如我在做東西的時候,就經常想起,小時候我奶奶給我縫棉襖,因為我也是這樣縫的。所以在縫的過程中,能感受到她那個過程。
Hi:為什麼四年才做第一個個展?
吳:我東西挺少的,我不是那種有很多感覺的藝術家。
Hi:那麼,什麼才是你要的“感覺”呢?
吳:我有一個好朋友問我:“你做這個是什麼感觸?”我說:“這個就是你要客觀地面對現實。”就象那些戰地記者一樣,要冷靜地面對。我希望自己是很客觀地做這些事兒,不要動不動就被觸動,就哇哇哭。
匆匆忙忙的生活來不及感受
Hi:我最早看的是你的《殺手》,當時覺得很詭異。據說是你當時看了《福爾摩斯》受到的啟發?
吳:我特別愛看《福爾摩斯》、《法制進行時》、《第一線》這些跟破案有關的書和電視節目。我覺得好多東西能夠給我感受。
Hi:我看你的個展,感覺像是在看聯展,因為你的作品風格轉變實在太跳躍了?
吳:我最喜歡變化。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老是做一件事情。我上中央美院寫畢業論文的時候,老師讓我重寫,他說:“你這個作品感覺還是比較唯美的,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當時就覺得藝術這個東西不重要,現實中那種感官視覺的沖擊力,很多是大於這個作品本身的。我最討厭的是復制作品,在一個模式下不停地做。這就跟電腦一樣,在一個程序裡,不停地往裡填東西。我很喜歡許巍的那首《兩天》裡的歌詞 – “一天用來出生,一天用來死亡。”如果選擇做藝術家,就應該把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所以我覺得作品就不應該是成熟的,不應該是完整的,就應該是繼續。生活還沒有結束,它還有很多未知性。
Hi:聽說你不怎麼琢磨你自己的事兒,總愛琢磨別人的事兒?
吳:我在上高一的時候,有個好朋友借給我一本英國散文集,記得開篇的第一句話寫的就是:“匆匆忙忙的生活來不及感受”,這好像是一個英國伯爵寫的話。我們上學的時候,同學經常會問怎麼畫?而老師說的最多的就是“體會”。我覺得好多東西你不能說出來,你去感受就可以了。
我的生活無處不反差
Hi:你個展的名字“螞蟻螞蟻”是不是打張楚那首《螞蟻》來的?
吳:是。(大笑)這個名字取得很早,我當時是把它寫在日記裡了,寫著寫著,就把“螞蟻
螞蟻沒問題”寫出來了。因為那個時候我聽的無非就是張楚他們這幾個人的歌。
Hi:王新友曾說:“吳笛是那種不按牌理出牌的女藝術家”,你贊同嗎?
吳:我就是挺本能的。
Hi:我最近在望京老看到一個建筑跟你的作品《你》特別像。
吳:我也看到了。
Hi:那個是你做的嗎?
吳:不是。我也覺得很奇怪。
Hi:自己看了什麼感覺?
吳:這個鏡子怎麼跟我那個一樣的,這麼大的鏡子,哪兒買這麼大鏡子,定做的嗎?
Hi:《上帝在水下》的那個霓紅燈一閃一亮做得很絢,是為了追求時髦嗎?
吳:我一開始想的是在紙上寫字比較好,后來還是覺得要做霓紅燈。因為當時我考慮展廳不需要開那麼多燈,不好看,所以肯定要考慮燈光效果,索性不如用霓虹燈。
Hi:你對首次個展滿意嗎?
吳:我自己現在沒有感覺,特別累。但是在展覽醞釀前的時候,我每天都在跑步,跑的時候一直在想每一處的效果該是什麼樣的?每一個局部完成會是什麼樣的?於是不斷地往裡再加一點內容。我很少會否定自己的想法,有了想法我就會去做。像《上帝在水下》的英文,當時就是看了一下,如果滅掉幾個燈效果會怎麼樣,所以做了一個閃的效果。我覺得人是這樣的,你要站在一個不自卑、不膨脹夠自信的角度上看。如果這個東西好,我就拿來用。我管你是誰的,這個東西是地球人的,地球上的東西我都可以用,全部屬於公共遺產,我可能比你用的好。
Hi:《化作春泥猶護花》有“腸子”出現,略顯“惡心”,你是成心的嗎?
吳:因為我比較喜歡那種小反差和對比。當時做“腸子”,包括用毛線和絲綢,隻是材料上的一種反差。了解了吧,我的生活無處不反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Hi:你的《流星》具有一個有些淒美浪漫的名字,可作品表達的似乎更冷酷?
吳:人和事物都像流星一樣,稍縱即逝。《流星》是和《破繭》一起做的,這兩件作品之間有一個關系,就是“下去”(意即死亡)又“回來”(意即重生)的感覺。
Hi:你怎麼去看待“生命”這個宏大主題?
吳:活是現在時,不考慮今后怎樣。人如果死了以后,很可能就變成塵埃了。
Hi:我在畫冊裡,看到很多這種很深邃的語言出現,如“我未曾用生命觸摸這個世界,帶我去哪兒,你,不可知”,這是你在什麼狀態下寫的?
吳:寫這些話是因為我做過一個夢,我夢見自己生了一個小孩,棕色的,特別恐怖。我問我媽孩子呢,我媽說死了。夢醒了之后,我就很自然地開始做這個東西了,其實有好多東西都不是我特意找的。
Hi:你還是挺感性的,連做了個怪夢都會把它做成作品。
吳:我夢到的是一個流產的死小孩。我覺得必須客觀面對這種事情,而不是老是放大自己身上的一些痛苦。這就是反思一個問題,並沒有具體的解釋與傾向性。
Hi:你的作品多變,似乎永遠不會讓別人猜出來你要做什麼?
吳:我上大學的時候,高年級的學長經常問:“吳笛你要做什麼(作品),我們特別期。”
Hi:以后還會繼續做繪畫作品嗎?
吳:有一些,但是也不多。對我來說,好多事情沒有那麼重,但是我的朋友和老師給我的東
西,讓我覺得很重。我經常想,我什麼時候可以找到《十二月羹》的狀態。
Hi:那時候還很純粹,沒有什麼壓力吧?
吳:絕大多數人認為我的《十二月羹》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那個時候的狀態我現在卻找不
回來了。
Hi:那你下一個作品到底要做什麼?
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Hi:這個展覽最想感謝的人是誰?
吳:展覽前有很多老師、朋友鼓勵我,給我打氣,使我能一直堅持把展覽做下來。還有就是
王新友給我的支持,沒有他可能我就不會這麼努力的走這條路了。
自由,潛行
王嚴楚
(轉自《藝術當代》2009年7月)
時間 / 2009年6月5日—7月4日 地點 / 北京偏鋒新藝術空間
吳笛很多變,層出不窮的念頭和突如其來的直覺要以閃電的速度來計算。我們聊天過程中,她常常還沒有完成這個想法,就已經構思下一個東西怎麼做了。所以她的觸角蔓延到很多領域。天馬行空般的嘗試,有小成功也有失敗。每一次的創作,都變成了值得期待的冒險,每一個作品,都成為一次思想的自由潛行。
王嚴楚(以下簡稱王):在《流星》、《破繭》這兩件作品中你用絲綢包裹海綿,使一件平面的紀實新聞圖片變成了軟浮雕,這種二維到三維的轉換概念是從哪裡來的?
吳笛(以下簡稱吳):在壁畫系學習中你會看到、學到很多關於室內、室外空間展示的東西,這種轉換已經不新鮮了。
王新友談吳笛
王新友和吳笛相識於2006年,據說當時吳笛也沒有什麼作品,隻給他看了幾張小畫,他們就決定合作了。這一轉眼,三四年過去了,我多少還是很好奇他們合作的來由。相信有人和我一樣想知道王新友眼中的吳笛是怎樣的,於是我們安排了王新友同學訪談錄:
王嚴楚:當你2006年看到吳笛那僅有的幾張作品時為什麼會選擇她?
王新友:對吳笛的了解是通過我們的畫冊設計師、她的男朋友劉斌。起初隻知道他們兩人愛玩愛鬧騰,在美院時小有才氣是有名的。后來看到她創作的幾張小畫(十二月羹系列),聊起她在美院畢業時(2002年)創作的材料作品,我認為她用心而不單純是用手,敏銳而有獨創性,盡管沒有成熟的思想體系和完整的面貌,但她的作品中有陌生的視覺信息,非符號化的,這些正契合了偏鋒的氣質,所以選擇了她。
王嚴楚:聽說《流星》是你發現並在經濟上支持她完成的,在當時你看到過這樣的材料嗎?不懷疑嗎?
王新友:說實話,在這之前,我沒看到過這樣用新材料的,倒是后來看到過一些資料,偶爾有用這些材料的藝術家。但作品的內核和呈現的方式完全不同。 我們認識的時侯,吳笛的創作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中斷了,要花大量的時間去考前班代課。美院剛畢業、准備做職業藝術家的學生,大多都經歷了這個階段。對我們畫廊而言,選擇毫無資歷的吳笛當然是存在風險的,但既然以偏鋒為名、要做長遠品牌,就要有獨立的藝術判斷,推出新一代的藝術家,而新藝術從來是和爭議、是和風險相伴的。
王嚴楚:你曾提到過吳笛作品民族性的問題,后來為什麼不再提了?
王新友:哈哈!夠狠!這應該跟我個人認識的變化有關吧。藝術首先是個體的,出自於內在的沖動,或者說需求,如果恰巧這一沖動之下的創作引發了更深度的問題,那最好不過了。但如果反過來,先有概念,后有創作,可能又是“文革”主題先行的藝術模式了。
王嚴楚:你與吳笛合作了三年,像她這樣跳躍很大的作品你是否有疑慮?你從內心能接受嗎?
王新友:跳躍很大?吳笛可是一直在自己的框架內持續創作的啊!在這三年中,我是看著吳笛從對繪畫單純的、出於本能的青澀沖動,到成為一個對繪畫、裝置、材料都很有感覺的人。 偏鋒的藝術家從未受到過創作的約束,我們從來不會說“你應該這樣畫、應該那樣做……”,不僅對吳笛,對所有的簽約藝術家都是如此。我相信他們自己的判斷。
王嚴楚:如果沒有你,會有她現在嗎?我認為吳笛可能會畫畫,但不會這麼努力的做東西。
王新友:這個你去問吳笛吧。
王嚴楚:在長時間的接觸中你肯定也看到了她的弱點,來談談吧?
王新友:人生積澱太淺是這一代年輕藝術家存在的共性問題。需要積累、沉澱。生活是藝術創作之母。我對吳笛是有期待的。希望她能再自信一些,再深入一些,再從容一些。
王嚴楚:有人覺得吳笛作品對於現在的市場不是很容易被接受,你不怕“砸”手裡嗎?
王新友:“砸”在手裡?哈哈,關注吳笛作品的海內外藏家很多,而且一些重要機構和藏家已經收藏她的作品了。如果不是出於成就藝術家的需要,我還真希望她的作品都“砸”在我的手裡。 經營畫廊要有各方面的准備。沒有哪個藝術家一開始就是市場的寵兒。對吳笛的市場我們是有信心,有規劃的。
王嚴楚:這個展覽去年十一月就准備好了方案,從作品的擺放位置到展廳氣氛的營造。為何直到今年六月才舉辦?
王新友:起初我們是打算在草場地的空間做的。由於年底的時候偏鋒決定入駐798,對展覽計劃重新進行了調整。因此安排到了今年。
王嚴楚:市場不好,很多藝術家都有點慌,但偏鋒與藝術家的合作都還比較穩,你是怎麼做到的?吳笛與你的合作一直沒有摩擦嗎,一直很順暢嗎?
王新友:我和吳笛的合作當然也有過摩擦,我也曾經動搖過,但問題最終還是解決了。我年紀比他們大,多擔當些就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
吳笛:我不准備做個歌頌者
來源:生活元素 日期/2012-02-21
藝術不是思想,不是解釋,隻是自然地創作,就像爬山虎一樣自然生長。它並不是生活的全部。盡管世界有它好的一面,但我不准備用藝術來歌頌它。
吳笛迎面過來的時候,上一個採訪還沒有結束。 聊天是從她前陣參加的展覽開始的,那是由著名的當代藝術家周春芽先生提名的一個優秀青年藝術家聯合展覽。在那個展覽上,吳笛展出的是自己過去一年來所創作的《GOOD BYE》系列。 在那個系列中,她通過畫面上的那些宇航員、小丑等面孔以及與周圍色調的交融,用藝術呈現出自己對一些事物冷峻、決絕、確信的態度,是如此咄咄逼人,無所畏懼,一如她過去作品的風格:純粹、隱晦、有力、深刻、大氣。 所以見過吳笛的人,在看她的作品,都會有一種感覺和認知上的錯位。著名雕塑家向京有一次和吳笛談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作品《凶手》中的那些復眼時,心裡一直發毛,感覺自己像在被監視和被審問。“好多人看我的作品,都會以為這是一個年齡很大的人的作品。如果作品上注明了是女藝術家,他們會覺得這一定是個老女人的作品。”吳笛笑呵呵地說起這些時,表情喜樂。
“我就是一個特喜樂的人。”她大大咧咧地仰頭一笑。“我周圍的朋友們都這樣覺得。”正因為這個,每次她的作品出來時好朋友看了總會“置疑”她,“你有那麼深刻嗎?我怎麼看不出來呢?你怎麼會喜歡骷髏呢?你怎麼能那麼深刻呢?……”講起這些事情來,她總是一臉快樂,你會覺得她歡樂得簡直有些沒心沒肺。 可是面對藝術,面對創作時,吳笛說自己骨子裡的理性就清晰無比地自然展露出來。雖然表面看起來她的藝術創作方式非常自由多變,繪畫、裝置什麼都做,基本上是想到哪兒做到哪兒的,可是一旦落實到作品上,那些天馬行空的思維就理性得尤如公式,“我說話是一回事,做事畫畫又是另一種態度。我的作品關注的東西可能比較沉重,特別內在,是很理性的。因為藝術一定不是完全感性的,否則太弱了,引不起人們的思考。” 從中央美院壁畫系畢業十年了,吳笛未曾停止過創作。隻是,相比從前藝術上的“隨性”,她近兩年來突然清楚和堅定自己想要表達什麼了。“以前,藝術純粹隻是愛好和興趣,創作比較強調個人感受,藝術意識不夠清晰,覺得有人愛看不看,有些聽之任之。”而現在,隨著藝術上的累積,她心中確立了自己的一套視覺系統,“現在非常確信自己要堅持什麼,拒絕什麼。雖然有時候創作不能改變世界,但起碼可以讓關注我的人改變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通過這個手段,完成對社會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2009年6月,吳笛曾在偏鋒新藝術空間舉辦了自己的個展“螞蟻,螞蟻”。展覽上,她用貼字、霓虹燈、絲綢、填充物、拼貼、蕾絲、曲別針等材料擺出嚴肅而現實的問題,營造了一個關於人類隱患與動物危機的現場。不幸與偶然、暴力與存在、誕生與死亡在她的作品中如戲劇般一幕幕鋪開,讓觀者從平面到立體、從空間到時間都有一種思索上的延伸。 世界在她眼裡,就好像《好兵帥克》裡描寫的那樣,“嚴肅得可笑,可笑得心酸。” 她常常想,如果人不那麼貪婪,或許沒有人會餓死;如果一個國家因為落后就要挨餓、挨打,這公平嗎?“我討厭一切不平等的事情。很多時候法律是用來偽裝文明的,人們的內心跟野獸一樣,雖然有著漂亮外衣,但下面呢?就是個垃圾場。”當然,她承認世界有它好的一面,但她不准備做那個歌頌者。 作為一個年輕的女藝術家,吳笛一直時刻提醒自己:首先要是一個人,其次是一個藝術家,完全沒有女藝術家的痕跡。她講起之前畫的《英雄》那一組畫。畫的是幾個小丑,被關閉的,祈禱,孤獨,邪惡的微笑,爆炸……“為什麼我稱小丑是英雄呢?因為那代表了我和像我一樣的人。如果每個人都有一張小丑的面具,或許你戴上它后有勇氣做另一個不同的自己。
藝術於她不是思想,不是解釋,隻是自然地創作,就像爬山虎一樣自然生長。她自嘲自己的懶散,“我不是一個高產的人,今年到目前為止也就畫了七張。去年就做了一件大的作品。”她說隻要拿夠一年生活的錢就行了,然后把事情做好。“壓力自然是有的,住房、工作室等,可是我非常不希望有一天回過頭來時,發現自己是為了錢畫些不喜歡的東西。我覺得那樣很不光彩,藝術是要像壘台階一樣,每一階都要穩當了才行。” 相比談笑風生的外表,吳笛內在特別理智,不糾結。她是選擇拒絕過去就可以創新的人,不會覺得要留戀過去什麼。“比如畫廊規定一年畫多少張,我很矛盾,但我知道必須要拒絕才能實現我自己。因為人生苦短。你不一定能成為誰,但一定能成為你自己。” 做人何嘗不是如此。藝術並不是她的全部。最近一年她迷上了古著。“穿著這些過去的衣服既好看又便宜還環保,最主要是不會撞衫。無論從時尚、經濟還是環保角度來評估,這都是最合適的選擇。”當然,這種快樂生活和做藝術一樣,於她是沒有任何可依賴的現成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