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紅國際 俸正傑和他的“艷俗”作品
俸正傑粉紅粉綠的靈感來自中國傳統文化
剛剛發佈的2010年胡潤藝術榜上,一共有四名四川藝術家入圍前三十,排名第8的周春芽,排名第13的張曉剛、排名第16的羅中立和排名第29的俸正傑。值得關注的是,今年42歲的俸正傑是四人中最年輕的,這已經是他連續3年上胡潤藝術榜。俸正傑的作品被譽為中國艷俗藝術中最為風格化的代表之一,他的油畫去年總成交額達到1637萬元,今年4月的香港蘇富比春季拍賣,他的“中國肖像系列”也和蔡國強、方力鈞等人的作品一同入圍最受矚目“十佳”名單。
“藝術F4”之後的領漲者
最近三四年,俸正傑作品價格隨當代藝術市場的整體井噴扶搖直上,僅參考拍賣市場,成交率幾乎達到100%,藝術投資者、收藏家將俸正傑看作繼F4之後下一波市場的領漲者。
而下月在香港舉行的蘇富比春季拍賣上,俸正傑2008年創作的“中國肖像”估價100萬-150萬港幣,和一同參拍的曾梵志的“夫婦”、方力鈞的“1997.7”、蔡國強的“運動,培養活力(5板)”、岳敏君的“在湖上”等一起被評為“十大矚目拍品”,聽到這個消息,俸正傑笑了,他坦言自己平時很少關注自己作品的行情。“錢雖然也很重要,但我對自己的畫能賣多少錢並不太在意。”
“艷俗”起源於綿竹年畫
相比其他藝術家的作品,俸正杰作品用色極為大膽和濃烈,他喜歡用大紅、粉紅和大綠堆砌出一些光怪陸離的風景和人物肖像,畫中的人物絕大多數都是女性,她們每張性感肉欲的嘴唇和每雙漠然呆滯的眼讓人看后印象深刻。和喜歡把陶瓶塑造成屁股形狀的藝術家劉力國一樣,他是國內當代藝術艷俗風的締造者和開創者。對於自己“艷俗”的頭銜,俸正杰的心態很平和,“既然這是一種風格和約定俗成的看法,他們把我叫做‘艷俗藝術家’沒有任何意見,我覺得這個艷俗,不是貶義詞。”
俸正杰對色彩的偏好離譜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以至於有人調侃他是藝術界中的“好色之徒”。俸正杰透露了自己的小秘密,詳細闡述了自己喜歡艷麗色彩的緣由。“我出生在安岳的一個小農村,小時候過年家裡都會買很多綿竹年畫,然后要換花花綠綠的新被子,后來我去外地讀書,偶然看到有人賣年畫,忽然童年的回憶全被勾起來了,於是開始嘗試用這種類似年畫的夸張色彩來畫油畫。”俸正杰介紹,他的“解剖”、“皮膚的敘述”、“浪漫的旅程”和“中國肖像”四個系列都離不開強烈的色彩反差,今后創作新的系列,這種“艷俗”風格也會堅持下去。
“中國肖像”是影射消費文化
俸正杰1995年畢業於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獲碩士學位后在“當代藝術之父”栗憲庭的鼓勵下赴京發展。栗憲庭當時為什麼要熱心幫助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家”他解釋:“俸正杰的粉紅粉綠轉換成具有時尚和象征意味的色彩,他創造了一個消費文化的經典。這個經典是包含著中國傳統文化過節的大紅大綠,喜慶的色彩;也和中國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月份牌年畫那種造型方法一脈相承,並且逐漸融入到當代的感覺當中。”對於俸正杰的成功,栗憲庭認為,這在於作者對中國今天時尚和消費文化的審視――愛其漂亮痛其膚淺的矛盾但誠實的感覺,把一張張美人的臉龐,仿佛變成一個個充滿感官享受的當代中國人的心理肖像。
觀看俸正杰的“中國肖像”,會發現那些美女的眼睛好像都沒眼珠,但仔細一看,她們其實是有的,不過都分兩邊去了。俸正杰告訴記者:“現在這個社會發展特別快,而且誘惑特別多,有些讓人無所適從,甚至無法聚焦,所以美女的眼睛隻有亂轉,而眼珠畫在兩邊,剛好可以體現這種動態。”俸正杰認為,自己這樣畫其實並不是諷刺,而是對消費文化影響人心的客觀表達。
俸正杰 艷俗藝術家的愛與憂傷
當90年代澎湃的通俗文化向這位學院派藝術家發起沖擊時,他選擇用一種艷俗的方式思考這個國家的信仰和抉擇;而今天,當艷俗從一種時髦變成一種大眾的生活方式,他依然無法“同流合污”,而是繼續做一個觀察家,一個思考者,一個徹徹底底的藝術家。
中國艷俗藝術代表人物俸正杰也遵循了藝術圈的這一傳統——請藝術教父栗憲庭為自己的下一代取名。當栗憲庭拿出厚重的辭海,翻到“三川”這一詞條時,俸正杰眼前一亮。“三”是俸正杰下一輩的輩份,“川”則代表今天的四川,他的家鄉。所以俸正杰當場決定,為即將出生的第一個孩子取名“三川”。 這是2008年初的決定,這一年,俸正杰40歲,他第一次結婚,第一次做父親,第一次發現人生中還有很多事情比藝術重要。 而在14年前的冬天,當他即將從四川美院研究生畢業,尋找自己的出路時,也是栗憲庭,將他從四川帶到了北京。去北京是他當時打定的主意,盡管他並不清楚北京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但從過去的信息他得出如下想象:北京是一個人才濟濟的地方,各種各樣的人都會在這裡碰撞,年輕人在這裡過著藝術、詩意、浪漫的生活。
“艷俗”終究不是一個討巧的詞
1995年的北京藝術圈確實風生水起,以“F4”為代表的當代藝術家成名並富裕,“玩世現實主義”受到西方追捧,一個憤世嫉俗、激情四射的中國當代藝術時代,正隨著鄧小平南巡講話后的南方經濟沖動一起,向這個保守的社會主義國家發起沖擊。 而當時的俸正杰,一個藝術圈的毛頭小伙子,一個內斂而友善的四川人,到北京后卻並沒有機會享受這個繁榮時代的藝術盛宴,他向栗憲庭借了一輛自行車,跑遍北京各大學的藝術系,遞交求職資料。幾個月后,他接到北京教育學院的面試通知,由此獲得在北京落腳的寶貴工作機會。 10多年過去,俸正杰早已辭去教職,成為一名成功的職業藝術家,中國艷俗藝術的代表。栗憲庭說,中國的艷俗藝術,是從泛政治波普熱潮中衍生出的一種語言方式。中國90年代中期消費文化的泛濫,為它提供了艷俗的審美語境;同時,上世紀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藝術通俗化,給它輸送了養分。而俸正杰那些大紅大綠大粉的大頭作品(幾乎都為中國女性),在艷俗藝術領域達到了成熟境界,整體上形成一種快樂、漂亮、嫵媚、鮮艷、膚淺、脆弱⋯⋯的趣味。 但“艷俗”終究不是一個討巧的詞。它沒有“傷痕美術”文藝,沒有“鄉土藝術”質朴,沒有“現實主義”酷,也沒有“卡通一代”炫。艷俗代表著膚淺、大眾、普通,就像中國傳統的大紅花布,從來和高雅、經典無緣。
俸正杰似乎對此早有心理准備,除了年復一年地制造艷俗作品,還在生活中貫徹艷俗氣質。他梳著中分頭,開著豪華跑車,穿著顏色鮮艷的襯衫、T恤和鞋子。他位於北京費家村藝術區的工作室更是色彩斑斕,粉紅的沙發,綠色的鐵門,甚至連垃圾桶都是粉色的。最吸引眼球的還是他那些巨幅的大美人頭作品,畫面都是大紅大綠,畫中女人的形象大多取材自時尚雜志,擁有濃艷的臉龐和斜視的眼神。一張張畫排在一起,除了主角從電影明星張曼玉變成名模呂燕,似乎也看不出太大差別。 但如果僅以這些判斷俸正杰是一位膚淺的、刻意追求特殊效果,按照西方人喜好創作的畫家,你就將失去認識一位社會觀察家的機會。 “恰恰相反,”意大利博洛尼亞現代藝術博物館館長洛倫佐·薩索利·德·彼安奇說,“俸正杰是一位思想者,是一個喜歡思考生活現實的人,他對時代精神非常敏感,正如每個時代的偉大藝術家們一樣,他是偉大的社會觀察家,並用極其清晰的思維對其進行分析、分割和探測。”